我把隐秘的潮湿念头加工渲染,埋在整个故事的某一片段中,现实中我希望你幸福,最好别再想起我了。
致一位女生,我曾有一个寒冬因你而温暖。
*本篇关键词:命中注定、重逢、合作、卧底、调酒、真心、谋划、交易。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篇幅较长预警,5500字+
和加西亚相遇的那时也不过是个平淡的傍晚。Maggie在外面跑腿,店里没几个人。余光撇到那位客人推门进来坐下已经过去五分多钟了,我想是时候过去问问他要喝什么了。
“要些什么?客人。”我压根没想去掩饰话音里的威胁之意。
那人抬起头,猝不及防地与我视线相接。
啊。
如我所说,生活总是喜欢开点小玩笑。
以那人的双眸为中心,灰色的世界染上令人目眩的色彩。我被冲击得头昏,一个趔趄,差点平地摔。
那位先生敏捷地伸出手将我扶住。“没事吧......?我想想,来一杯威士忌好了,谢谢。”
我点点头,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哇......等等......我从不知道我的酒柜能有这么好看。从前玻璃瓶身折射的光影就已足够令我赞叹,但是此刻......我听说彩虹拥有最丰富的颜色,那我酒柜里大概有一整条彩虹吧。我试图将从前死记硬背的色彩名称一一对应起来。苦艾酒是绿色的......库拉索酒是蓝色......威士忌......琥珀色?
是,好吧,我在回避事实。嘿——但这不能怪我,也要允许我偶尔失神一下嘛。那个......据说一生只有一次的“命中注定”,我可从没想过能发生在我身上啊。
不过,那不是一一对应的,是不是?唔,很明显啊。我的反应已经算小了吧?那人却没有丝毫惊讶。能遇到那个“命中注定”已经算个惊喜了,要求我也是那人的命定,未免要求太高。我只把它当作一个契机来看,莫名其妙就可以看到颜色了,挺好。
是。我不敢再抱任何期望了,我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这是一种很好的防御机制啊。
不过,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多了解一点,也没什么不行。
哇。有些时候事情还真是凑巧啊。
这家伙硬是靠着一杯威士忌拖到最后。其他客人早已陆续离开,酒馆都要打烊了。我尽力按下杀意走过去——终于可以得体地请他出去了。
结果你猜他说什么?这小子......颇有绅士风度地笑着说别急,好不容易等到现在,是想安安静静谈点生意而已。
这还没完。他自称是剥皮帮的新晋成员加西亚,问我愿不愿意继续和剥皮帮继续合作,如果可以,他们老大会亲自过来谈谈。而他会是沟通大小事宜的信使。
天。我差点笑出声来。布莱恩啊布莱恩,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一向懒得多费功夫的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搞表面工作了。还是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真是的,真是令人心寒啊。
搞得像我能拒绝一样。我摆出招待客人的标准微笑,话里的讽刺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出来吧。“当然可以。那是我的荣幸。”
我顺便把他的名字记住了。加西亚......我记得那是巴斯克语“青年人”演变而来的姓氏?这个代号是他的本名吗?大概率不是的。不过也许有一天,等我有兴趣了,我可以去查一查。
好吧,所以布莱恩就这样回来了。时隔多年,我终于又见到了布莱恩。
他仍然是叼着烟随心所欲地出现,大摇大摆地走进酒馆,好像这场景每天都发生般平淡。
我们的重逢首先是沉默的。哈,倒是很符合我无数次的预想。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色彩的他呢。
看他第一眼时我想的是:啊,他的发色是火红的。
像血液般沸腾的、危险的红色。很适合他。
布莱恩还是顶着一头乱发——不,现在该称他为剥皮匠了。要说有何不同,无非是更加胡子拉碴,两边脸颊稍微凹陷下去,眼窝更深邃了些,衬得一双鹰眼分外锐利。还有大概就是多了几条或深或浅的伤疤。见鬼,我还以为他准会瞎了只眼、断了只手什么的,看来上天对坏种倒是一直格外宽容。
烈酒能暖身,却不能暖气氛。
“跟我的新手下谈得如何?”布莱恩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而我将视线移开。
“没说多少。”我微微偏着头。也不能说累......但面对着他,回话似乎都变得艰难。
我还是没有完全接受“他回来了”这个事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那小子......”布莱恩笑起来,那笑意使我心里发凉。“好像是个卧、底。”
我眼皮一跳。
还真是信任我,布莱恩。信任到几年不见也认定我还是你的一条乖狗。你也知道,那时我对你有多驯服。是我无法控制的地步。
“你也许有兴趣知道,那人是我的color crash。”我把玩着几枚金币,语气平静得出奇。
“所以?”剥皮匠微微挑起眉,靠在沙发上连姿势都懒得改。
“得加钱。”我说。正像他熟悉的那般,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剥皮匠把杯中马天尼饮尽,话里带了几分真正的笑意。“合作愉快。”
哈、哈,哈哈哈。
我都能读出他在想什么了。“这么多年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那算是欣赏的眼神吗,剥皮匠?
向来料事如神的你能否猜出我在想什么呢?
我很想知道。
“来点什么?”我擦拭着高脚杯问。
深夜的酒馆里依然只有我和加西亚。我只为他留了吧台上方的灯。
真是的,多好一小伙子,可惜偏偏要去招惹剥皮匠。
“来杯酒精浓度低一点的好了......”他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木头吧台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谈正事时,还是清醒点好。”
我点点头,戴上黑色皮手套,抽出小刀。我将拳头大的冰块拿出来。冰屑四溅,我像捏着一杯酒的心脏部分那样慢慢地、细细地雕。深夜的红狗酒馆,我奏响了雪克杯、盎司杯和叮当冰块的交响曲,西柚、柠檬、薄荷作点缀。恍惚间,像回到了少年时流浪的街头,我蹲在路边一遍遍练习着,抛到空中的金属杯不知多少次狠狠砸在地上。
那些杯子后来坑坑洼洼再也不能用了。不过,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弄掉过杯子了。
加西亚像只好奇的猫,眼神始终追着我手上的动作。酒液尽数流入杯中,冰球“叮当”一声嵌在杯口。“我不知道您还会花调……”他缓缓鼓起掌来,“很美。”
啊哈。以为老弗兰克只知道数他的金币和催客人点单,是不是?小子,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那是自然。不过呢……”话锋一转,我故意微微俯身,盯着那双蓝眼睛,“我轻易不花调,花调价格翻倍。”
加西亚表情一僵。
我看得清楚,却还想故意逗逗他:“没钱也行,接受卖身的。”
加西亚……加西亚脸色很精彩,默默往后挪了挪椅子。
“想什么呢,”咳,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啊。“多来几次酒馆就行,长这么标致的小伙子,不帮我揽客实在太可惜。”
加西亚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好了好了,他说,谈正事。
剥皮匠想要的东西有很多。“本就应该”属于他的金子,镇上治安官的性命,顺利的话甚至是整个野马镇,等等。我花一半注意力兴致缺缺地听剥皮匠的勃勃野心,另一半注意力放在面前青年深邃俊美的眉眼上。暖光打下来,真像一座光影分明的大理石像。
真是可惜,我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想着和剥皮匠作对呢。
我不禁要想——那么你呢,卧底先生,你要什么?剥皮匠的命吗?
加西亚大概把我的话当真了,总之他确实常常过来帮我“揽客”。
无非是随便坐坐,点些什么,闲聊一番。随着关系熟稔起来,话越来越多了,真是的。
可怜孩子,在剥皮帮里大概憋了一肚子话没法说吧。
可惜我也不算什么好人,他也不能畅所欲言。即使如此,话还是多得让我头痛。
大部分都是关于剥皮帮二当家莫雷诺的......我只能生无可恋地被迫听完。
美其名曰分享匪帮趣闻......结果明里暗里全是莫雷诺。莫雷诺如何讲义气,莫雷诺枪法如何准,莫雷诺执行老大的命令不会手软,莫雷诺其实很善良,莫雷诺有时候又很......呆。
好吧。
其实他从没有明说过,但实在是太明显了。
原来爱一个人是提起他时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眼睛闪闪发亮。原来爱一个人是甜蜜苦涩掺杂其中、活得比什么时候都生动。原来爱一个人是渴望得到回应却又全心希望他过得好。纠结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却是违背着生物的本能把另一个人放在自己前面考虑——张口闭口话里话外全都和那个人相关,或许自己都意识不到。但是……实在是太明显了,像无论如何拦不住的波涛汹涌,将一切理智反复拍打、冲刷着。
这大概才算“正常”的【爱】吧。
我想起自己心中隐秘的痛处。那么那又算什么?只是因为从未体验过所以就胡乱称之为“爱”了。如今看来是那样可笑、不堪。也许那也算爱吧,纵使扭曲、掉色、混浊,那也算是吧,正配得上我这样扭曲地活着的人。
喔哟,卧底小子今晚好像格外苦恼啊。
深夜醉得一塌糊涂,还捻着朵可怜的野花喃喃着爱我不爱我的,神情忧郁地把花瓣扯散了一地。天呢,真是惨不忍睹,感觉下一秒他哭出来我都不会意外。
红狗酒馆做生意不多问,可从没规定过不能调戏一下青涩的小男孩啊。
于是我就摆出一幅知心大哥的样子,托着下巴凑过去,装作好脾气地笑:“有心事?嗯?”
我暗暗跟自己打赌,百分百跟莫雷诺有关。
加西亚难得一脸疲态。“呃……这么明显了吗……好吧。”
我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什么……什么是感情,这个爱那个爱的,剥皮匠到底算不算人有没有感情,等等。感觉快被深夜诗人的情绪产物——一大堆没来由的问题埋起来了。
怎么搞的,布莱恩,什么时候起你的直属手下也有时间为感情问题苦恼了?莫非你压榨得还不够狠?
还有你,加西亚,你当初到底怎么混进剥皮帮的?完全不了解我和布莱恩的关系就对着我絮絮叨叨,实在是叫我为你的卧底能力捏一把汗。
......算你走运,偶尔崩溃的时候遇到的是我。
“如果是兄弟之间的呢?帮派伙计和亲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同吧?但如果不一样——”
加西亚还在叨叨个不停,我伸手去捂他的嘴。
“好了,好了。”我装不下去了,一脸生无可恋地说,“别的不知道,在你们老大面前腻腻歪歪大概率会被痛骂一顿丢出去……这还算心情好的状况……”
为了防止他继续提问,我打算反过来用问题去堵他的嘴。
“别问了……问来问去都是感情也太无聊了……”我竖起一根手指,“要不我也问你一个,让你体验一下有多烦?”
加西亚猛一抬头,眼神里写满了“什么你也会被感情困扰吗你不是满脑子只有钱吗什么时候也开始多愁善感了”,看得我毫无来由地十分不爽。
我清清嗓子,慢悠悠地开口。“喂,假如有这么一种情况——一个人从来没有被教过怎么去爱,于是他对『感情』的定义也扭曲了——你说,对这样一个人,是让他一辈子浑浑噩噩一个人活完更残忍呢……还是让他亲眼见到一份真正健全的爱更残忍?”
一时间深夜的酒馆里只剩下沉默。过了大概几十秒吧,加西亚轻声说:“我想……大概是后者吧。只是为什么你——?”
我轻笑了几声。“我赞同你的看法。”我懒懒地靠着一旁的墙,“当然是亲身经历过的那种生活更残忍啦。”
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经历过的生活更不堪。当然了。未选择的道路总因其永恒的神秘而被渴求着。相当愚蠢……却在情理之中。
至于是否太随意——这不就是我从来都最熟悉的那种对话模式吗?用吵架的口吻说着情话,用开玩笑的方式吐露真心。
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已经足够相信我,至少对我该做的事情来说,已经足够。
魔术和调酒是街头学的......往酒里下药倒是无师自通。
药起效果了。笑容褪去,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加西亚蜷成一团颤抖着、在幻境中与假想敌搏斗,听着他喉咙里痛苦的低声嘶吼。
做个好梦,亲爱的。在梦里把那个人千刀万剐吧,去救你想救的人吧。不过在那之前……
我扳住他的肩膀,迫使那双此刻满溢痛苦的蓝眼睛看向我。相信我,我柔声说,我会帮你的,放松下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我耐心地听完断断续续的字句,于是卧底先生的身世背景、全盘计划在我面前清晰地展开。
我不得不说,还算精密。只不过,他没有算到我这一步。
不过,我究竟要走怎样的一步,不到最后一刻,有时自己都还想不清楚呢。
嘘,我说。我摩挲着他痉挛的手,递过去一杯东西。把这个喝下去,喝下去就都没事了,都会好的。
我看着他一饮而尽,看着他的头垂下去再垂下去。等他醒来,他什么也不会记得。
次日清晨,我让麦吉去帮我发了一封电报。字数不多,距离也不远,消息很快就能送到。
午后,酒馆后门处传来几声叩击。我听出暗号,将门打开。
剥皮匠,大名鼎鼎的剥皮匠本人,靠在红狗酒馆后门的门框上,笑眯眯地等着我开口。
“好,”我直视着他的双眼,同样报之以微笑,“都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样子,速战速决。你知道的,用我最喜欢的方式。”好熟悉的笑,简直刻骨铭心。当孩童碾死几只蚂蚁时,你能在他们的小脸上看到同样天真残忍的笑容。
“你装作不知道那叛徒的计划。”我慢悠悠地开口。
“而你会站在他背后。”剥皮匠很自然地接下去。恍惚间,我还以为他从没有出走过,从没有杳无音信那么多年。
我回过神。“他会举枪指着你的心脏数落你的罪行……”
“……而你就在那时一枪将他的脑袋崩开花。”剥皮匠脸上笑意更浓,甚至还有心情开开玩笑,“只是小心些瞄准,可别替他把我给打中了。”
我附和着笑。
幸好剥皮匠没有跟我生疏到要握握手什么的,我的手心早湿透了。
恐惧……也有。但我想,更多是因为兴奋吧。
又过几个小时,加西亚揉搓着太阳穴在日落时分踏入酒馆,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
他一言不发地坐下,我也罕见地没有开口问他要些什么。
看起来思绪格外纷乱呢,让我再来猜猜。
混乱的记忆会让你对自己的计划产生怀疑吗?你会想再加上一道保险吗?会冒这个险试图说动我吗?
加西亚......加西亚。在你心中的我,是怎样的呢?
再为我调杯酒吧。那是沉默一晚上的加西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这么心事重重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我笑着打趣,而他只是摇摇头。
也许他想再看看花调,我知道,但我没有。
我只是自顾自地笑着,给他调了一杯他眼眸般清澈的蓝色鸡尾酒。
我喜欢你们在我面前撒谎。
都为我撒谎吧,为我流血、为我而死吧。
我把酒杯推过去,加西亚就端起它抿了一口。
视线一触即分,我想起初遇的那个傍晚。
今晚请务必一醉方休。
——我的“命中注定”啊,请喝下我亲手调制的毒酒。
不过......当我这样想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
我趁酒精还未发挥作用,俯下身凑近他说,嘿,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们再来做个交易吧。别纠结了,亲爱的,我早就看出你想对我说什么了。做生意要痛快点。这次不用代表剥皮帮了,凯尔*。只是我和你的交易。
*加西亚的真名是凯尔•摩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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